在割腕之前請先喝碗波菜肉片湯
撰文 / 易言江
更新日期:2004-09-21 Tuesday
點閱次數:2183
昨晚一位年青女同事V割腕自殺的消息，在早晨的辦公室裡像塵囂般蔓延開來。
我曾經聽她談起最近已與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因為她多年纏身的憂鬱症，因為她的多疑，因為她將很多瑣細深埋在心裡很深很深的底層，因為，因為，因為過多的因為。
在等待辦公室電腦數據資料傳輸的空檔時想起；昨晚同一段時間正觀看著日本劇作家野島伸司的日劇「世紀末之詩」。在這部連續劇第一集中男主角竹野內豐在住家附近的一座木橋上發現了一位少女，她因為15年前和男友一起在木橋上發生車禍，結果男友獲救而少女卻不幸身亡，自那時候起少女的幽魂每天站在木橋護欄旁等待著男友前來。單純的竹野內豐對年輕女幽靈廣末涼子說：「愛是不會消失的，會消失的話，根本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了。」
但是隨著劇情的發展，竹野內豐找到已經中年、已有妻女以前的男友時，對方斷然拒絕再回到那座木橋上去安慰苦苦守候的幽靈。因為在現實的生活的折磨之下，他早已忘記年輕時的熱情了。於是野島伸司提出了他的疑問：「你懷疑愛的存在嗎？」
女同事V在談起自己的感情時，眼睛裡泛著淚光；橋上等了15年的女幽靈廣末涼子眼睛裡泛著同樣的淚水，但是幽靈應該是不會有憂鬱症的。依據加州大學精神科醫師瓦柯維茲的研究：憂鬱症的生理機能根源，可能是當人面臨壓力時，身體會釋放的大量荷爾蒙；當人面對真實或想像的危險時，為求生存，身體會釋放一些化學物質。一旦壓力變成根深柢固的慣性反應，這些化學物質就會改變腦部功能。
「我常常覺得想哭，」當V在訴說她的症狀時，我只能無助的傾聽，沒法像單純的竹野內豐那樣跑去找她的男友。 V接著說：「我常常覺得心情不好，自己比以前容易發脾氣….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無法控制自己…」對於憂鬱症的本質，瓦柯維茲有個貼切的比喻：大海裡的一群魚中，有一條魚被魚線勾住，牠奮力掙扎，但旁邊的魚卻看不到釣線，牠們不知道這個伙伴為什麼這麼激動與困擾。
另外麥克吉爾大學有篇關於改善憂鬱症飲食的報告中證實，那些被控制無法攝取足夠葉酸的人，在五個月後，都出現無法入睡、健忘、焦慮等症狀，研究人員推論，缺乏葉酸，會導致腦中的血清素減少，導致憂鬱症。什麼是富含葉酸的食物？菠菜最多，幾乎所有的綠色蔬菜、水果也都有。
我不知道V是否曾經看過這篇報告，也許我早應該建議她在某個夜晚先燒一鍋開水，等水滾之後，將切片的波菜葉丟入，這時候可以放一張輕快的巴沙諾瓦音樂，在一首歌曲結束前，妳的波菜湯應該熟了，這時候放入幾片平常涮火鍋用的豬肉片，等肉片變白之後，加上鹽、味素調好味道，熄火倒入大碗之中。
然後，想像她將波菜肉片湯端到客廳，扭開電視轉到野島伸司的日劇那一台，看著在夕陽的餘暉之中，年輕的女幽靈終於承認愛情的失落，美麗充滿諒解的笑臉逐漸消失在金色的光芒中，這時候喝幾口帶著葉片的湯汁，也許，分手的疼痛會稍微平復，也許在葉酸的幫助之下，也能像橋上等了15年的女孩一般，體認到感情一樣須要現實環境的配合，無法單獨純粹的存在。也許這一碗湯汁會扮演些改變，也許吧！
「悲傷，是人類生命本來的顏色，是生者從日常之中體悟的深沉絕望，沒辦法從另一個人身上獲得解脫……」野島伸司最後下了這樣的結論，不過，我想這對一個有憂鬱症的情人是毫無幫助的，我寧可相信一碗熱氣騰騰的波菜肉片湯。
